赛雅来不及换上衣服,就跑出了浴室,在小屋中到处翻找着。
刀叉等日常用具好像都被这户人家带走了,赛雅翻遍了整个厨房,才在壁橱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陶罐。将陶罐摔碎,她捡起了一片最为尖锐的碎片,踌躇了一会儿后,用力地划在自己的手腕上。
殷虹的液体从伤口渗了出来。
赛雅把手伸到了埃利亚斯的嘴边。也许是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,埃利亚斯条件反射一般伸出了舌头,在赛雅的手腕上舔舐着。
果然有用!
赛雅这才稍微松了口气。
然而,不知是伤口太浅,还是埃利亚斯的唾液有着疗愈之效,没过一会儿,血就止住了。看着仍在不停地舔舐伤口的埃利亚斯,赛雅毫不犹豫地将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划开……
就这么不停地循环了不知多少次后,埃利亚斯僵硬地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,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。
赛雅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。瞬间,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与倦意一起涌了上来,她终于再也坚持不住,倒进了埃利亚斯的怀中。
……
再次睁开眼时,埃利亚斯只觉得嘴里有一股奇怪的甜味。
占据整个视野的猩红的对话框已经缩回角落,令他一度陷入昏迷的饥饿感也变得若有若无。
抬头看向窗外,昏黄的天空中,太阳已经完全躲进了山的后面。
他印象中最后的画面,是自己挣扎着想要远离赛雅,可还没爬出房间,就失去了意识。
我后来……干了什么?
“赛雅!”
浴室的门开着,炉灶里的火早已熄灭,赛雅的衣服还在地上散落着。
“嗯……让我再睡一会儿……”埃利亚斯的身上,裹着毯子的赛雅蠕动了两下,自动回复道。
两秒钟之后,她猛地睁开了眼睛,双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。
“埃利亚斯你醒啦!”
"咳!"埃利亚斯觉得自己的肋骨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。
“你……你先下来……”
赛雅这才发现,自己的双手正撑在埃利亚斯的身上。
“啊,抱歉。”
等赛雅从自己身上爬下来之后,埃利亚斯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。发现自己还在失去意识时的位置没动,他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“你……给我吃了什么?”埃利亚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别的解释了。
“什、什么吃了什么?埃利亚斯你梦到吃东西了吗?”赛雅若无其事地把左手藏在身后,眼神乱飘。
“我看到了哦。”埃利亚斯无奈的说道,“伸出来。”
赛雅眼看着糊弄不过去了,只好不情不愿地把左手伸了过去。
纤细的手腕上,多了几道交错着的伤口。
埃利亚斯这才看到,角落里那片染着暗红色污渍的陶器碎片。
“我没事啦,”看着埃利亚斯陷入沉默,赛雅慌忙说道,“只是放了点血而已,很快就止住了——”
“赛雅。”埃利亚斯抬起头,语气平静地说道:“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的话,不要管我,马上离开,越远越好。”
“……”
“回答呢?”
“我不要。”
“那你就自己去找菲利斯吧,我走了。”
“我不要……”赛雅的眼眶红了起来。
埃利亚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但这次,他强迫自己狠下了心:“游戏结束了,赛雅。现在你已经明白了吧?我就是一个吃人的怪物,没有生物会对食物产生感情的,就像你不会爱上一只羊一样。”
“但是有很多人会把羊当宠物。”赛雅毫不犹豫的说道,“如果埃利亚斯希望这样的话,哪怕是把我当成一只宠物也无所谓,哪怕是,当做储备粮,随时都可以吃掉,我也不会有怨言,只要能和埃利亚斯一直在一起,其他都无所谓!”
这姑娘咋这么倔?!
埃利亚斯低着头站了起来,在不大的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着步。
“我就不该把你从火刑架上救下来!”
“那你再把我送回去呀!”
“我救了你几次,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?”
“救了我你就得负起责任,不然就等于没救我,没救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!”
“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吃了你?”
“你吃啊!”赛雅翻了个白眼,“你吃过人么?”
“你!”
——就在这时,小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。
一个士兵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:“竟然还真有人没走啊——东南主城第三卫队,接通缉令前来搜查逃犯,请配合调查……”
“请你出去好吗!”/“给老子爬!”
气头上的两人像约好了一样转过头去喊道。
那个倒霉的士兵,应声晕了过去,直挺挺向后倒在地上。
“……”
两人面面相觑。
“……这咋整?”
“不知道……”赛雅愣愣地说道,“要不……灭口?”
“不至于吧?听他刚刚说的话,好像不是跟着我们过来的。”
“那他也看到埃利亚斯的样子了,不处理掉会有麻烦吧?”
“你这样说真的好吗?他可跟你一样是个活生生的人哦?”
“我现在是埃利亚斯的储备粮,所有事都要优先考虑埃利亚斯大人的利益,其他的怎么样都好。”
……不要给我代入这种角色啊喂!
“啊对了。埃利亚斯回避一下。”赛雅收起了玩笑,回到浴室穿好衣服后,来到那个昏倒了的士兵跟前。
“埃利亚斯,你来看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
埃利亚斯闻言赶紧凑了过去,结果发现那个士兵有点眼熟。
“他……好像是莱特城的那个守卫,叫凯文的那个。”
听赛雅这么一说,埃利亚斯顿时响起了难民队里那个几次帮赛雅解围的士兵。
得,还是熟人。
“绑起来,等醒了再说吧。”埃利亚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,“说不定还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。”
“好的,我带了麻绳。”
关于赛雅随身带着麻绳到底要干嘛这种事,埃利亚斯已经懒得再问了。
一阵折腾之后,可怜的凯文被除去了防具武器,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屋外的一棵树上——至于武器防具,自然是被埃利亚斯拿去打牙祭了。
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。确定周围再没有其他危险,两人升起一堆篝火后,并排坐了下来。
凯文仍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。空气再次被沉默笼罩。
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赛雅忽然“噗”地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又笑什么?”
“埃利亚斯竟然真的把人吓晕了……哈哈哈。”
“……”
埃利亚斯觉得自己实在是跟不上赛雅的思路。
“刚刚埃利亚斯舔血的时候,就像一个婴儿在吃奶呢。”
“不要太得意了。处理完这件事,再解决你的问题。”
“别白费心思了。”赛雅靠在了埃利亚斯身上,微笑着说道,“我是不会离开埃利亚斯的,永远不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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